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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利弊权衡（第1页）

“荞儿，你听母亲给你分析。”赵浠垚把正趴在她腿上哭泣的申芷荞扶起来，扶着她坐好，继续说道，“那个赵骃被废了，五公子赵骓和七公子赵驈三年前都去世了，眼下，陛下只有赵骊一个儿子，所以说，赵骊的皇太子位置，怎么看都是固若金汤的。只要陛下还在，不管赵骊怎么想，你的太子妃位置谁也动不了，所以，你要抓紧这个时间，姑且和赵骊虚与委蛇，必须生一个儿子出来。”

“我生了儿子，赵骊就会重新对我好吗？”

“傻孩子，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女人靠男人开恩过日子，她一辈子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男人是靠不住的。我的意思是，只要你生下一个儿子，那你的儿子就是嫡子，是北秦王朝名正言顺的嗣子，嗣子是什么意思，你总该知道吧。”

申芷荞半信半疑道：“你是说，我只要有亲生的儿子，不管赵骊待我如何，我的地位都是没人能动的？”

“当然，荞儿，母亲可是雒阳长公主，有母亲在，没人能动你太子妃的位置，你只要有儿子，我保管他就是北秦的嗣子，他将来定会君临天下，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

“可是万一，赵骊还是不喜欢我呢？”

“只要女人手里有足够的筹码，她就不需要男人施舍她什么了，就好比母亲，因为我是雒阳长公主，食邑是三川郡雒阳五千户，又有陛下的万般宠爱，所以我根本不需要向你父亲索取什么，我还能随着自己的性子，做那些世俗看不惯的事，譬如以女子身份插手朝政，又譬如在屋子里养些小玩意儿取乐。”

“母亲，你在屋子里养了那么多俊美男子，还，还给我添了一个妹妹，父亲肯定很难堪的。”申芷荞对自己的生父还是有些感情的，每每听见母亲说这些话，她总会觉得很是难为情，甚至会同情自己那个懦弱无能的父亲，申长邦。

“他难堪是他的事，我快活是我的事，我跟他早就没什么感情了，我没把他赶出我的长公主府，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申芷荞埋下脑袋，沉默不语，这么多年来，她倒也渐渐适应了这父母不和的家庭氛围。

“荞儿，你还记不记得，母亲还有一个妹妹，你其实还有一个姨母？”

“我知道，不过我都快忘了她了，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她就和亲到了月氏国，听说，她远嫁后，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从来都没见过她，只是偶尔听你提一嘴。”

“大概是二十四年前，陛下刚继位的时候，祖母垂帘听政，为了安抚虎视眈眈的月氏国，就把五妹妹和亲过去，时间隔得太久了，我也记不得她的模样了。”

“母亲，还好，和亲公主不是你，而且，外曾祖母去世后，舅父收回了皇帝实权，没过多久，就下诏把雒阳两千户赐给你做食邑了。三年前，你和王隆世联手，把赵骃和章氏外戚赶下台，把赵骊扶上去，立了功，舅父又把你的食邑增到五千户了。”

“普天之下，只有我和王隆世的食邑是五千户，他在陇西郡狄道县，我在三川郡雒阳，仔细算算，我的禄米比他的还多出了不少。”

“母亲，你真厉害，普天之下，没有一个女人能做到你这样，包括那个居于深宫中的皇后，更不用说那些公主了。”

“我的食邑能够从一开始的两千户，增到现在的五千户，是因为我运筹帷幄，把排斥我的人拉下马，同时把自己人扶上去。我要是无所作为，就只能一辈子守着两千户的食邑，脑满肥肠，无所事事，哪有如今女子干政的特权和煊赫的尊荣地位？”

申芷荞点点头，暂时忘却了那些委屈，眼神里渐渐充盈着对母亲的崇拜，同时也生出了效仿母亲的野心。

“所以说，女人，得靠自己，依附于一个男人是没有出路的。明白吗？荞儿。记住母亲给你说的话，你现在，说什么也要和赵骊周旋，哪怕再不情愿，只要生下儿子，生下北秦王朝的嗣子，我们下半辈子的尊荣地位就唾手可得了。”

“明白，母亲，我都听你的。”

郑弗被郑峪的一声吼吓了一跳，震惊之余，双脚不自觉地抬起来，又重新放回去，他这才切切感受到，洗脚水已经温凉了。

郑峪并不是发怒，而是惊恐不已，紧盯着父亲这张震惊的脸，颤巍巍地说道：“父亲，你疯了吗，你要和王隆世对着干？你上书弹劾王隆世，他会怎么反击，你想过没有？王隆世是丞相，他们王氏一族在这三四年里，就像雨后春笋那样，权势地位节节高升，都快势入浮云了。我们一小户人家，招惹得起他吗？”

郑弗回过神来，占据道德制高点，义正词严地反问道：“势入浮云又怎么样？他们王家势大，就能为了强夺他人之妻，使出下作手段来，害得无辜之人家破人亡？”

郑峪急得直跺脚，站起身，急忙忙地劝道：“父亲，我不是在跟你争论对错，我知道，王隆世贪图陈胜年的娇妻，为了将那个厉丽媚纳为己有，不惜杀夫夺妻，我知道这件事肯定是王隆世的不对。但问题是，王隆世是丞相，我们是小户人家，父亲你也只是京师屯兵中的一个都尉而已，敌我双方实力悬殊实在太大。你拿什么本钱来，得罪王隆世，得罪势大的王家，甚至是得罪那位太子？”

郑弗昂起头，大声问道：“得罪王隆世？他会怎么反击？难不成，他还要指鹿为马，把黑的颠倒成白的，像陷害陈胜年那样，要弄死我？”

“父亲，我们和陈胜年也就一面之缘，点头之交而已，我们实在犯不着为了一个半生不熟的人，搭上得罪丞相和太子的风险啊。你这不自讨苦吃吗？何必呢？”

“难道你忘了？四年前，陈胜年病愈后，不仅帮钟堂忱在咸阳城里开了一家药铺，还顺着亲戚关系，给我们送了许多贵重礼物呢，我们和他也是认识的，也算是有交情，不能说是一面之缘、点头之交。”

郑峪深呼吸一口气，再次坐下来，婆口婆心地劝道：“我记得，我没忘。但是，是这样啊，如果王隆世是咸阳街头上的普通恶霸，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我可以化身游侠，替人惩恶扬善。可关键是，王隆世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随口一句话，是可以把我们这样的小户人家当作区区蝼蚁碾死的。你上书弹劾他，把他做的这个恶事抖出来，他能不记恨你吗？到时候，说不定王隆世一句话，我们全家就要招惹灾祸。”

“你这叫欺软怕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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