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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到达X城市中的嵌合蚁（第2页）

一名随行的老妇人颤抖着伸手，指尖刚碰及书页，眼前便浮现她早夭儿子五岁生日那天的画面??他戴着纸帽子，把蛋糕抹在她鼻尖上，笑得像个太阳。她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我以为……我已经忘了怎么哭。”

更多人走进小屋，每一个触碰书籍的人都看到了自己以为永远丢失的部分。有人笑，有人吼，有人久久伫立，仿佛重新学会了如何呼吸。

而在地下三千米处，“净界”的终极服务器群正经历前所未有的压力测试。原本平稳运行的认知清洗算法开始崩溃，错误日志疯狂滚动：

>“无法解析情感矛盾：用户既恐惧死亡又渴望讲述临终父亲的话。”

>“检测到高浓度‘无用价值感’??对象坚持认为一段失败恋情塑造了自我认知。”

>“警告：多个区域出现集体性记忆复现潮，语言模式趋向非标准化表达。”

控制室内，最后一位决策官摘下耳机，露出疲惫双眼。他曾坚信秩序高于自由，统一优于混乱。可现在他看着屏幕上不断弹出的报告：东京小学生作文比赛中，92%的作品描写亲人离世细节；北欧国家自杀率下降41%，但“社会适应不良”诊断数激增；非洲草原部落恢复古老口述仪式，长老们连续七昼夜讲述祖先故事，期间诞生三百余名新生儿，全部天生带有星状胎记。

“我们错了。”他喃喃，“我们以为情感是病毒，其实它是免疫系统。”

他站起身，走向核心终端，输入一串早已被禁止的指令代码。屏幕闪烁片刻，弹出确认框：

【是否永久关闭“归零黎明”启动程序？】

【此操作不可逆。】

他停顿了几秒，按下确认。

刹那间，全球范围内数千座安宁舱同时断电。有些发出悲鸣般的蜂鸣，有些直接炸裂火花，更多的则是静静地熄灭，像终于停止呼吸的尸体。人们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脑海中某些“已被删除”的记忆正悄然复苏??不是以完整画面，而是以气味、温度、心跳节奏的方式归来。

巴黎地铁站内，一名白领女子突然停下脚步。她闻到了槐花香。

她猛地转身，冲向站台尽头，仿佛那里站着某个等待已久的人。列车进站的广播响起，乘客们诧异地看着她跪在地上，双手抚着冰冷瓷砖，低声啜泣：“妈……我记得你抱我的样子。”

类似场景在全球上演。有人在超市听见儿时摇篮曲自动播放（实为他人手机铃声），当场崩溃大哭；有退伍军人在暴雨中脱下外套铺在地上，只为不让泥水溅到一朵星花；更有数百名曾在“心灵安宁舱”中失去挚爱记忆的人，自发聚集到各地广播塔遗址，齐声朗读自己亲手写下的悼词。

文字的力量开始改写现实。

中东某战区，两名敌对士兵在废墟中相遇，枪口相对。其中一人忽然开口，背诵起一段诗歌??那是他妹妹生前最爱的童话改编诗。另一人怔住，接着竟接上了下一句。他们就这样站在硝烟中，一句接一句，直到整首诗念完。然后两人同时放下武器，坐下来分享最后一瓶水。

没有人知道是谁最先写下这首诗。但它曾在三千公里外的难民营课堂上被教过，也被录进某个少女的录音带寄往太空。它不属于任何人，又属于所有人。

与此同时，北极科研船再次传回数据。那座沉没十万年的城市并未再度隐没，反而随着冰川持续融化，露出越来越多结构。最新探测发现，城市街道的铺设方向与地球磁场变化完全吻合，而居民住宅的窗户朝向，则精准对应每年星花开放时节的星空位置。

更惊人的是，方尖碑背面刻有一幅星图，标注了包括地球在内的九颗行星轨迹，并附有一段注解：

>“第九纪元播种完成。

>若你们读到此铭文，

>证明种子已发芽。

>继续讲述，莫问回报。

>记忆即火种，言语即光。”

科学家们争论不休，唯有那位曾开口吟诵的小女孩再次陷入恍惚状态。她在日记本上画下一串符号，醒来后问老师：“我是不是以前也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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