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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朝堂上的争论（第2页）

“你要我进去？进那个……数据坟场？”

“不是坟场。”林修然纠正，“是**梦的尽头**。你进去之后，会看到一切未说完的话、未落下的泪、未兑现的承诺。你要替所有人说再见，也要让他们看见??这个世界值得放手。”

“如果我进去了，还能回来吗？”

“我不知道。”林修然坦白，“但如果你不来，千万人的灵魂将永远困在半梦半醒之间，既无法安息，也无法重生。而这颗星球，将再次沦为一座巨大的精神墓园。”

守庙人望向窗外。雨停了，云层裂开一道口子，月光洒在古井之上，水面竟映不出他的影子。

他知道，这一趟，非走不可。

三天后，第七绿洲举行了一场无声的仪式。没有鼓乐，没有致辞，只有李婉清抱着一台老式录音机，播放着苏晓冉生前最后跳的那段舞曲。孩子们围坐在井边，每人折了一只纸鹤，放在井沿。小满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轻声说：“老师，我们会等你回来。”

守庙人穿上一件灰色长袍，那是当年清理局配发的工作服，早已褪色，却洗得干干净净。他走进档案馆最深处的接入舱，躺进那台由G-13风琴改造而成的神经桥接装置中。

陈默站在控制台前，手指悬在启动键上。

“真的决定了？”

守庙人闭眼，微笑：“我欠她一支舞。”

按下按钮的瞬间，天地失声。

他的意识如坠深渊，穿过层层加密隧道，越过亿万比特的记忆洪流，最终落入一片无边的白色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数漂浮的光点，像夏夜萤火，缓缓旋转。

然后，他听见了琴声。

依旧是那首《月光光》，但从容、舒缓，不再哀伤。循声而去，他看见一座透明的舞台悬浮空中，台上站着七个穿红裙的小女孩，正排练一支新舞。

最前方的那个，回头对他笑。

“爸爸，你来了。”

“小冉……”他哽咽，“你怎么还在跳？”

“因为还有人没听完啊。”她指着四周，“你看。”

随着她手势展开，整个空间开始变化。一座座虚幻的城市浮现??倒塌的学校、焚毁的医院、荒芜的街道??每一处都站着一个人影：有母亲抱着婴儿轻唱摇篮曲，有少年靠在墙角写日记，有老人握着照片喃喃自语。他们是“永光计划”中未能幸存的孩子，也是后来四十年里因灾难、战争、疾病离去的千万普通人。

他们的意识并未完全消散，而是被“逆归巢”悄然唤醒，在数据深处等待一个真正的告别。

“我们需要你帮我们说一句话。”苏晓冉牵起他的手，“不是系统替我们说的，是你，作为父亲，作为朋友，作为见证者，亲口告诉我们：**你们可以走了。**”

守庙人深吸一口气，走上那座透明舞台。

他不会跳舞，但他记得女儿教他的每一个动作。他笨拙地抬起手臂，原地转圈，脚尖点地，像一只老鹤学步。音乐渐渐变调，融合了风琴、童声合唱与遥远星域传来的电磁脉冲，化作一首跨越维度的安魂曲。

他一边跳，一边开口：

“晓冉，爸爸知道你疼过，怕过，孤单过。但你现在不用再忍了。春天来了，风筝飞得很高，小满学会了折纸鹤，庙前的花开了一年又一年。这个世界还有很多苦，但也有很多甜。我们记得你们，用眼睛，用心，用每一天好好活着的日子。”

泪水滑落，滴在舞台上，竟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所以……安心睡吧。别替我们承担思念了。爱不是束缚，是放手后的光。”

话音落下，第一个光点熄灭。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成千上万的灵魂逐一转身，微笑着步入黑暗。

他们不是消失，而是回归宇宙的基本律动，成为风、成为雨、成为某个孩子抬头时眼中闪过的星光。

最后一刻，苏晓冉跑回来，扑进他怀里。

“爸爸，谢谢你来看我跳舞。”

“该谢的是我。”他抱紧她，“谢谢你愿意让我说再见。”

她松开手，退后几步，挥手道别。

舞台崩解，白光吞没一切。

……

现实世界中，接入舱自动开启。陈默冲上前，发现守庙人双目紧闭，呼吸微弱，额头渗出冷汗。监测仪显示脑电波近乎平直。

“快！急救！”李婉清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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