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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八方风起17（第3页）

萧正和尹仇都现出狂喜的神色。

宋远接着道：“因为我与萧兄亦有几乎完全相同的苦衷。所以我才会明白这件事虽然看起来荒唐的可笑，但它的确就是事实。”

萧正惊讶道：“难道宋兄？”

宋远点点头：“宋家家主的位置，我根本就不想要，但我父亲坚持要把这个位子给我，族中的老人和年轻人大多也赞同这个决定。可是，我宋远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简简单单的生活。就像那首诗辞中所写，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老人们坚持让我上位，无非认为我更能让宋家长久的存在兴盛下去罢了。”

萧正无言。半晌道：“可宋兄现在还是名义上的宋家家主。宋兄还是可以调动宋家这庞大的势力。”

宋远摇头笑道：“宋家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要说势力，谈不上什么势力。而且，依照宋家家训来说，如果我帮你对付你自己的组合，那我们就要和青龙会起冲突，那是“和”字家训所禁止的。”

萧正道：“可是宋家家训里的“勇”也强调义所当为时，一往无前，甚至不惜吝惜生命，不可半途而废。”

宋远道：“那不同。宋家不是江湖帮会，它没有帮规，没有惩罚，没有必须遵守的规矩。他们虽然会服从我的话，可我绝不会命令他们做任何事。如果你仔细的读过我们的家训，就一定会发现，家训要求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它是一个人自我修养做人的基本准则，不是为别人设立的必须遵守的法令。”

萧正道：“可是，纵使你不帮我对付青龙会？青龙会也会对付你们宋家，这数月来，青龙会为了收编你们宋家已经做了大量的安排，其中就有很多是由我做出的。为何不趁此机会既达成我的心愿，也保护了你们自己？”

宋远道：“我对你对令尊的孝心深感敬佩。你清楚的知道如果青龙会不垮，你们萧家，尤其是你的父亲，执掌青龙会几十年的龙头，一定不能善终。因为现在他的年纪已大，而他在你们组合中的这些年与多名高手积怨颇深，树立了不少强敌。你想带他安全的离开，并解除青龙会以后对你们的追杀问题。”

他笑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要我下令宋家和青龙会开战，宋家的人会死多少？又有多少父亲，多少儿子从此阴阳相隔，再也不能相见？你说这一个多月来，你对我了解颇多，依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会做这样的事吗？”

气氛陡然冷了下来。

良久，萧正道：“我本来也希望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成家立业，打渔砍柴，耕田织布，了此一生。可是这样的一个小小的愿望，竟然如此难如登天。宋兄，如果连你也帮不了我，我想我此生永远也无法摆脱青龙会了。”

宋远看着他黯淡的神色，不忍道：“萧兄，令尊大人可认同你的做法？”

萧正道：“我不知道。可是最近几年，我知道他的性情也有了极大的改变。在很多行动上，他都不再像他年轻时那么心狠手辣。”

宋远道：“《大宝积经》上有这么一句话，假使百千劫，所做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一个人做过什么，就要为他做过的事情承担后果，有时候勇敢的承担后果，反而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令尊自己选择踏入江湖，选择加入青龙会，选择执掌青龙会数十年，这都是他的选择，他也要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换句话说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况且，恕我直言，如果令尊自己不愿脱离开青龙会，单凭你一厢情愿，事情成功的机会很渺茫。”

萧正道：“宋兄，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宋远不假思索道：“如果我是你，我就放手。你的人生是你的人生，你父亲的人生是你父亲的人生，它们本就不能混为一谈。”

萧正笑道：“怎么放手？放手什么？”

宋远道：“做你认为正确的事，不用执着结果，就这样放手。放手，就是放下你心中所有的执念。”

萧正道：“什么是正确的？我救父亲脱离开青龙会，让他老人家颐养天年算不算正确？还是我应该放下救他的执念，任他在强敌环伺下自生自灭？还是我就这样告诉韩少棠，顾愁飞他们，说我不愿也不再做组合的龙头，我要去耕田？你认为他们会放过我？”

宋远道：“如果那样想的话，事情的确很复杂，可是换个角度，事情也可以很简单。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听起来不好听，可是却是我的肺腑之言。它听起来可能很伤人。”

尹仇道：“宋兄但说无妨，我和萧兄都了解你的为人。”

宋远道：“请问，这世间每天是不是都有老人死去？”

尹仇道：“自然是的。”

宋远正色道：“那为什么死的老人，不可以是萧兄的令尊。”

萧正勃然变色，脸上阴晴不定，但他还是没有开口。

宋远又道：“这世上是不是每天都有年轻人死去？”

萧正替他回道：“那为什么死的人不能是我？是不是宋兄？”

宋远看着他，似要看进他的心里，他点点头：“正是这样。”

萧正沉默，很久很久。

突然，他心中放下了千斤重担，那颗一直惴惴不安的心就那样安静的落了下来。

把一切交给命运，把一切交给因果。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放下对生死的执着，生死就再也没法掌控你。

尹仇惊觉，萧正的脸上不再是那种愁眉紧锁的样子。

萧正突然向宋远跪下礼拜。

宋远吃了一惊。

尹仇更是眼珠都瞪直了，他跟随萧正数年，从来没有见过萧正如此。

过了好一会儿，萧正才问道：“家父来信说，数日内他将率组织中的高手前来洛阳，亲自会会你们宋家。如果他自已来，我或可劝他不要对你们动手。可如果连韩少棠，顾愁飞他们一块来，没有一个极好的借口，我没有办法向组织交待。到时你们一定要做好万全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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