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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拓荒组的一把手是一个面相和善的女人，名叫焦姣然。大多数时间都是她发号施令，只有一次，我在她身后见到了那个后世传说中的男人。

那真个美丽到令人心生恐惧的家伙。即使他全程一言不发，身周的气压也让我相当不好受。如果有人告诉我是他在撤退前下了屠城令，我也不觉得奇怪。

若干年后我才知道，焦只是ceo，那个男人才是背后股东。

但在当时，我能向朋友们透露的仅仅是我所获知的情报。

丁得知头目是个女人之后，沉默了一段时间。事后想来，他大概花了些力气说服自己去杀女人。

我怀疑钱并不知道丁的全部计划。他乐不思蜀，四处逛街串门，常来我家蹭饭，瓜分邻居女孩隔三差五送来的小甜饼（一种当地人的甜食，我不知道确切名字），揶揄地打探我的恋情。

有一天他躺在我的甲板上，看着我上下忙活，问道：&ldo;你会娶妻吗?&rdo;

&ldo;什么?当然不会!&rdo;我说，&ldo;我是注定要离开的。&rdo;

&ldo;还会在这儿待几年?&rdo;

我慢慢直起腰，抬头打量着桅杆说：&ldo;无法判断，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改造才能成功。也许一年就够了，也许一辈子都不行。&rdo;

&ldo;有没有想过放弃?&rdo;他问。

&ldo;我不介意在这里度过余生。但至少，造着这艘船，让我觉得自己已经在回家的路上。&rdo;

钱看上去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几天，他和丁之间的气氛十分诡异。我想他们是起了什么争执，因为几天之后，我在工厂偶然听见钱对丁说：&ldo;他们不都是坏人……大哥，你真的是个特别好的大哥，仗义。但是这一次，你听我句劝，就在这里留下来，我们可以生活得很好啊，就算……我会做生意啊。&rdo;

那被他省略掉的，大概是句格外伤人的话，比如&ldo;现在满地枪支，你这个大侠已经玩完，即将饿死&rdo;。

丁甚至无法完全掩藏痛苦的神情。他说：&ldo;小钱，你是这样看我的吗?&rdo;

钱像是下定了决心，才说：&ldo;我们身在江流，不可逆行……&rdo;

&ldo;这江流不该淹死我们的同胞!&rdo;丁红着眼眶说。

以我的中文水平，猜不出他们的哑谜。

但在多年后的今天，我会设想丁的心情‐‐当他亲眼目睹自己的时代缓缓落幕，被一条湍急的河流带向尽头;世界转瞬间变得陌生，所有&ldo;同类&rdo;必须在&ldo;异类&rdo;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孤独求存……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注视着这一切呢?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陷入了冷战。钱不再四处晃荡，见到我也只是勉强笑笑。他开始踉踉跄跄地搬自己的那份砖，直到丁实在看不过去，沉默地搭一把手。

这样奇怪的互动一直持续到钱又一次来我家做客时。

&ldo;你最近看上去很不开心。明晚来喝点小酒吧，叫上丁，你们一起。&rdo;

&ldo;好啊，&rdo;钱笑着说，&ldo;明晚?&rdo;

&ldo;戌时之后，等我下班回家，可以吗?&rdo;

他问：&ldo;你要加班吗?&rdo;我犹豫了一下，决定信任他：&ldo;是的，明天是领导视察的日子，我得陪着。&rdo;钱眨了眨眼，没再接话。

第二天傍晚，我发现他一个人躲在工厂外哭了。

&ldo;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丁呢?&rdo;我忙问。

钱摇了摇头：&ldo;我刚才听见一个腰受伤的老伯对工友说，等朝廷收复这里，他们就能回家了。我又想起你在船上说的话……你们都想家……&rdo;

我手足无措，没料到他会被这点事弄哭：&ldo;你也想家了?&rdo;

他摇着头，自己缓解过来：&ldo;没事儿，每个月总有几天多愁善感。&rdo;他忽然问，&ldo;今晚，能带上我吗?你知道，我对穿越者的一切都很好奇，但丁大哥一直拦着不让。&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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