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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1页）

小桃笑着应道：“你的规矩教养自然是好的，我回家就跟三丫姐提。”

晚上小桃和水生走后，清雅带着弟弟去了祖父书房，说了自己央求小桃帮忙引荐去教炤炤规矩的事。

宏文一听，眼中立刻蓄满了屈辱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哽咽道：“姐，姐你别去干教养嬷嬷的活……”他的姐姐在京城时，是父母捧在手心的嫡出小姐，丫鬟环绕，出门精心打扮，乘坐马车。如今她日日洗衣做饭、操持家务，还要学着绣荷包卖钱，已经够苦了。他实在不忍心姐姐再去别人家听差遣。

清雅的祖父听完孙女的话，心里像被重锤击中。他的嫡亲孙女竟要沦落到这般境地！那双锐利的眼睛顿时失了光彩，身子佝偻下去，扶着椅背才勉强坐稳。清雅和宏文慌忙上前搀扶，祖父无力地摆了摆手，闭上双眼，满面悲怆。

宏文急得直摇姐姐的手：“姐！你快告诉祖父你不去了！”

清雅却没有应声。她环顾这间低矮的泥土房：破旧书桌坑坑洼洼、连漆都没有，一张小床，一个松木箱子，再无其他像样的家具。为了她和弟弟，祖父一把年纪流放辽东，为了养活他们，不得不放下身段抄书糊口，甚至给一个农家出身的学子当先生——祖父可是曾经的户部尚书！祖父都能如此，她又有何不可？

过了许久，祖父才缓缓睁开眼。清雅看到祖父满是皱纹的眼角浸湿了。她轻轻上前，蹲下扶着祖父的胳膊。祖父拍了拍孙女的手，艰难地开口：“清雅……别去……祖父……祖父能养活你们。”

清雅的声音平静而柔和：“祖父，我想去的。”

宏文红着眼眶：“姐！你看祖父多难受！你就非要去不可吗？我们现在有谢叔叔照应，日子也能过。再说你在家绣荷包也能挣钱的！”

清雅扶着弟弟的肩膀：“祖父来到辽东后，一把年纪还要熬夜抄书。他字好，但写得慢了，常常要熬到深夜，才能让我们祖孙三人吃饱穿暖。后来谢叔叔上门拜了祖父做先生，家里才不缺柴火，冬天才冻不着，我们才有了厚衣裳、粮食、油、肉、鱼……这些都是因为祖父做了谢叔叔的先生才有的。”她拉过弟弟的手：“如果没有谢叔叔年年帮我们种地，祖父年迈，你我年幼，地都种不了，上面来查看时怎么办？我们现在事事都得仰仗谢叔叔照应。”

宏文仍想劝姐姐：“过几年我就长大了！我来种地！姐姐你过几年托谢婶婶寻门好亲事，日子就好过了。”

清雅轻轻摸着弟弟的脑袋：“那你有没有想过，过几年你长大了，就该入军营了。我们家只剩你一根独苗，我们的仇家定会想方设法斩草除根。在军中若无人照应，刀剑无眼，你要如何保全自己？”她看着弟弟的眼睛，声音低了些：“谢婶婶提的这户人家，与她情同姐妹。为了谢叔叔能在我们家安心求学，张夫人也不会为难我。若我能与她家说上几句话……张大人深得千户大人看重，有真本事，又识字，将来晋升不难。他在军中站稳脚跟，将来能看顾你几分，你才有机会活下去，懂么？”

宏文这才明白，姐姐的委屈全是为了他的性命，顿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清雅拍拍弟弟的肩膀：“祖父每日教你读书，谢婶婶送来这么多纸，你要好好用功。虽说眼下我们无缘功名，但学到的本事终归是自己的，知道么？也别灰心，就像你谢叔叔，一个逃荒的农家小子，谁能料到他竟能在这北地拜得尚书为师？”

宏文含泪用力点头：“我知道了，姐姐……就是为着我，委屈你了……”

清雅替弟弟擦去眼泪，温柔道：“说什么傻话？能去官家教大小姐礼仪规矩，在这辽东，不知多少流放来的人家求之不得。我们这是沾了谢婶婶的光呢。”这话，她也是说给祖父听的——他们早已不是京城显赫的尚书府，而是辽东的流放犯，没什么委屈可言。

祖父沉默了许久，最终长长叹了口气。清雅说得对，这机会确实难得。孙子将来在军中若能有张大人照拂一二，才不易被人欺凌。虽说水生也能拜托张大人，但多了清雅教导他女儿这份情谊，便多了一份情。

清雅看祖父神色，知道他是默许了，便行礼告退：“祖父，您教弟弟读书吧，我去看看书。

第101章干娘

小桃回去向三丫提起了水生先生家的孙女清雅愿意教导炤炤。

“三丫姐，我想清雅来指点我的时候，我不付银钱，到时候送她首饰。”付钱反倒显得看轻了清雅，也显得外道。其实她心里想的是送根金钗，以后遇事可以当了换钱，也可以给清雅当嫁妆。

三丫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小桃的用意——小桃在暗示她不能把清雅当成教养嬷嬷来看待。她也从小桃以往的话里知道这孩子能屈能伸，心思通透。小桃能以长辈的身份给清雅首饰做谢礼，而她们娘俩和清雅关系隔得远，不好贸然送人值钱的首饰。

她默了默，道：“小桃，你啥时候请清雅上赵姨家，我带着炤炤去和她见见。如果合适她也愿意，我和怀庆就认她做干女儿。到时候我接她来我家住，教导炤炤规矩，在白月湾也就半点不会引人注意了。以我家现在的光景，单独请人教炤炤规矩，确实也显眼了点。”

小桃娘在一旁听着，也不得不感叹，再没有比三丫更通透的人了。要是让白月湾的人知道怀庆刚在军营里当了官，三丫就单独请人教炤炤规矩，定会招来笑话，说她太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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