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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反观小桃自己打的补丁，歪歪扭扭，针脚长一针短一针，简直没法看，手指头还被扎了好几个针眼。三丫笑着安慰她：“第一次能缝成这样，已经很不错啦！”

中午，两人做窝窝头。大米被温婆子收起来了，三丫从做窝窝头的玉米面里匀出一点细的，熬成了浆糊。她告诉小桃，这是用来糊鞋底的。用了玉米面熬浆糊，今天的窝窝头自然小了一圈，不过一人喝了一大碗丝瓜汤，肚子也饱了。

吃过午饭，趁着浆糊还温乎，两人开始糊鞋底。三丫用攒的破布糊好了自己的一双，又比着小桃的旧鞋底，给她也糊了一双。糊完放在太阳底下晒着，两人便锁好院门出门了。

一出院门，小桃就赶紧拉住三丫，指着第一家铺子问叫什么名字。一路上，三丫惊讶地看着小桃像着了魔似的，嘴里不停地翕动着，念着店铺名。三丫不忍心打断她认字的劲头，只好贴心地挽着她的胳膊，生怕她只顾抬头看牌匾不看路摔倒。

倒了草土渣，三丫照例拿着棍子在灰坑里扒拉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

回程时，小桃走得更慢了，一边走一边努力回忆来时看到的牌匾上的字，检验自己记的对不对。惊喜地发现居然真记住了几个！虽然大部分转头就忘了。她想着明天还能再走一趟，再多记几个，定能把这条街的招牌都印在脑子里。

一路走回去，小桃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也能像里正家的小孙子一样，认得几个字了？想到往后几天还能认得更多，而且一文钱都没花！在她眼里，三丫简直就像庙里的菩萨派来点化她的。

回到家，三丫开始纳鞋底。小桃就熟练地帮她分麻线。分完线，小桃小心翼翼地拆自己白天缝得歪七扭八的补丁，生怕弄断了线——线可是浪费不起的。这活儿简直比缝补丁还难，拆完手心全是汗。她把拆下来的线仔细捋顺，放在热水里烫了一会儿，再捞起来晾在院里的竹竿上。大夏天，一盏茶的工夫线就干了。

等线干的时候，小桃就蹲在旁边看三丫纳鞋底。她力气小，锥不动那厚厚的鞋底帮不上忙，只能用心记住每一个步骤。没有顶针，三丫每锥一针，都得用一块缠着破布的碎瓦片使劲顶过去，才能把针穿透厚厚的布层。锥完一只鞋底，三丫握拳都觉得酸软无力。

三丫心里盘算着：要是这几天能有机会挣个十几文钱买个顶针就好了……关键是还不能让温婆子知道。可县城里做生意的谁不认识温婆子？想瞒过她，难如登天。在村里，一个顶针也算得上妇女的一件重要家当了。

两人相对叹气，看来这小小的“财产”也不是轻易能得到的。再说，庄稼汉到城里打零工，一天也才挣十几文呢，这可不是小数目。三丫看小桃垂头丧气的样子，笑着鼓励：“你看你下午缝的补丁，比早上强多了！多练几次，以后衣服破了你自己就能补好啦！”小桃这才又高兴起来。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像烙煎饼似的翻来覆去，绞尽脑汁想法子挣钱。最后还是三丫安慰道：“别瞎想了，在屋里干想也想不出法子。不如明天我们找机会在县城多转一圈。就算想不出挣钱的门路，你也能多认几个字，是不是？”听了这话，小桃才安下心来闭眼睡觉。

第11章惊吓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过早饭。小桃继续拆昨天打的补丁，动作比昨天更熟练了——果真熟能生巧。三丫则拿出自己的一双鞋底开始锥制。

一上午过去，小桃的补丁不仅越打越平整，针距均匀，针脚也愈发细密。三丫看得连连称赞。

小桃打完补丁，就先去厨房收拾柴灰。等把柴灰收拾完，看时间不早了，赶紧烧火热上窝窝头，做了两碗丝瓜汤。两人吃完饭食，三丫去柴棚找了个筐子装蓬松的柴灰，使劲压实，装了满满一大筐。两人用棍子抬着出了门。

路上，换作小桃指着沿途的牌匾，挨个向三丫介绍店名。遇到认不出的字再问三丫，经过的店铺牌匾，小桃感觉自己已经记了个七七八八。

两人穿过菜市场后面一条小桃没走过的小巷。一家二层楼店铺门口，倚着几个打扮得花红柳绿、浓妆艳抹的女子，身上飘散着呛鼻的香气，正甩着手帕招揽客人。

不一会儿，一个醉醺醺、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搂住其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便进了店。门内随即飘出女子娇滴滴的声音：“爷，您可算来了，让奴家好等！”

小桃疑惑地看向三丫，不明白这是什么店铺。为何不像别家敞开大门，只开扇小门？路人根本瞧不见里面卖什么——连她们牙行都不如，至少一看就知道是买卖人的地方。

三丫拉着小桃，抬着灰筐躲到巷子口的角落，脸涨得通红，避开小桃的目光。

小桃更好奇了：“三丫姐，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认得上面有个‘楼’字，这条街上好些酒楼都有这字，我记得差不离。前面俩字是啥？你认得吗？要认不得，咱们找人打听打听记下来？”

问完抬头一看，三丫的脸红得能滴血。三丫靠着小桃，掩着嘴，在小桃耳边支支吾吾地道：“这地方……就是村里婆子汉子们说荤话时提的窑子，读书人说的青楼、销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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