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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喂！”李秦铭冲着我转身走向客厅的背影喊道，“我是病人诶，你能不能有一点儿同理心！”

“我要去上班。”我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随口回答他。

“那我呢？”他又问我。

“你自己在家待着吧，闲着没事做的话，可以帮我把房间收拾一下。”我走到门口，换好鞋子，又转过头对他说，“哦，对了，我可以允许你在手机里撩一撩别的姑娘——但是，你要是胆敢把人给我约到家里来，我就把你的另一只胳膊也扳折了！”

“喂！你还真把我当佣人了！”我听着他的声音，偷偷笑着关上了门。

我刚刚发动了车子，便看见蛋蛋发来的信息。“早上好啊。”他说。

“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我问着他。

“对啊，今天要去上课，所以早早就起床了。”

“好吧，我要去上班了，你也快一点儿去上课吧。”我匆匆忙忙地结束了这段对话。

他说，“好。”紧接着，又发了一个害羞的小男孩的表情，是他每次结束对话的时候都会发送的那个表情，之后，便没有再回复我了。

我放下手机，突然发现，男人们总是同时出现，又同时消失，像是约好了一样，总是刻意来挑战你心里的天平。一旦你选择好了在他们之中放弃一个人的时候，另一个也会跟着莫名其妙地被你搞砸了。为什么必须最先做出选择的人总是我呢？为什么他们之中，就没有一个人肯勇敢地先选择我，让我不得不放弃另一个人。

所以，当你面临着两个选择的时候，通常的情况是，你根本没得选择。

第43章4.5人间

除了睡觉的时间之外，李秦铭每天需要在家里待上十几个小时。他仿佛也没有别的兴趣，既不喜欢打游戏，也不喜欢一个人出门溜达。他坐在家里的时候，会窝在我的书房里看上一会儿书，或者躺在沙发上看几部电影。不能出门去喝酒和泡妞的李秦铭，看上去清心寡欲了许多。为了怕他一个人在家里待久了憋出什么毛病，每天晚上我都会拉着他出门去散步。

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李秦铭该去医院换药了。我特意抽了半天时间，拉着他去了医院。我们站在一个年轻的男医生办公室门口，等着那个医生处理着其他的病人。“这个医生长得挺帅啊。”我望着那个医生的身影，随口对李秦铭感慨了一句。

“有我帅吗？”李秦铭突然生气地哼了一声，固执地反问着我。

李秦铭这一点倒是像极了麦格，总是在我感慨别的男孩子长得好看一点的时候，一定要我承认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一个男孩子比得过他。我忍不住笑了笑，只好安抚着他，“没你帅。”

“当然没我帅。”他瞪了我一眼，靠在医院的墙壁上无聊地伸了伸脚。“其实，我不大喜欢来医院这种地方。总觉着来得多了，人都变得麻木了。”

“我也不喜欢来医院。”我面对着他，靠在对面的墙壁上。“倒不是因为医院里的人们，是因为我自己。总觉着到了这个地方，人就变得特别绝望。因为你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在等着你，有的时候医生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在你这里却是天大的噩耗。可能是他们见惯了吧，可是听在我的耳朵里，却觉得是生死之间的事。”

“你知道吗，恋恋。”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哀伤。“我爷爷去世之前，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三个月。其实医生早就已经劝过我们，说没有必要再继续治疗下去了。可是我爸爸还是不肯让爷爷离开医院，一定要坚持让他在重症监护室里待着，哪怕爷爷浑身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只能靠着注射营养液才能维持生命，他也绝不肯放弃。那段时间，我每天都要来医院，只能隔着玻璃房子看着爷爷躺在那里。有的时候我在想，也许爷爷也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他既说不了一句话，也不能伸手碰一碰他的孩子们，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对他来说也许是一种煎熬呢？我当时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一定要让爷爷这样没有尊严地躺在医院里，为什么不把爷爷接回家，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能过得体面一些。可是现在，我有一点儿懂了，倘若爸爸放弃了治疗，那就意味着爷爷只能在家里等死，爸爸可能是不愿意让爷爷是否留在这个世界的选择，是由自己亲手做出的。”

我望着他的脸，忍不住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一直走到他的面前。我捡起他的左手，握在手心里。“如果我活到了那一天，生命只能靠着别人主宰的时候，能看到自己的孩子们拼了命坚持着让自己多活一天，心里肯定也是感动的吧。你的爷爷给过你们坚持的机会，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我的奶奶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时候，是根本没有给过我们坚持的机会。她早上来到医院，还没有挺过十二个小时，人就走了。我们只有接受这个结果的命运，却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李秦铭叹了一声气，突然俯下身体，用那只胳膊抱紧了我的肩膀，整个人没有力气地趴在我的身上，仿佛是将自己彻底交给了我。“我们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他靠在我的肩窝里笑着说。

“行了行了，别腻歪了。”刚才那个男医生处理完手头的病人，这才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一边招呼着李秦铭，一边笑着打趣我们。“赶紧过来换药。”

李秦铭乖乖地站直身体，跟着他走进旁边一间小手术室，我也便跟着走了进去，站在一旁等待医生揭开那块纱布。我没有亲眼见过李秦铭的伤疤，但我想那应该不是一个小伤口，不然怎么会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痊愈。我不知道他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遇上了什么惊险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忽然受伤了。我从不过问他的工作，他也从不肯主动向我提起。直到这一刻，我站在他的身旁，仿佛是终于走进了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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