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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是诗人不是圣徒（第1页）

只有诗人或者圣徒才会坚定不移地相信在沥青路上浇水能种出百合花。

-------毛姆

冬至来临，一年中当中最冷，夜晚最漫长、白天最短暂的一天来了。今年上海的冬天格外冷，初雪来过在12月初的某几个深夜里。雪片打在玻璃上发出愤怒还有些挑衅的的声音，长江沿岸没有暖气的屋子，屋内比屋外还阴冷。

可桃的房子还有一个月就要到期了，房子不是她自己租的，是在热恋时赵璿租的，但糟糕的是，现在可桃根本联系不到赵璿。整整半个月了，这个“男朋友“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他的微信不回，电话打过去一直听到的提示音显示：“您拨叫的用户，呼叫转移多次“，这是个神奇的提示音，他不是关机停机、他是呼叫转移多次，但总也联系不到。

共同的朋友有几个，从可桃的角度，她不知道怎么去找别人联系她的男朋友，她很难说得出口，问的出，她在内心里可能也是关心这个男朋友的，但是相比这样的关心，她更担心和别人沟通，更担心别人怎么看，别人怎么想。更担心别人猜测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出了问题。不要怀疑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可桃就是。她的世界从来没有一件事可以完整的和自己以外的人分享，久而久之，连他自己也不分享了，很久以前，她还会偶尔复盘自己的秘密，但是只要一想起，就会头疼，就会对自己不满，就不再想去触碰。于是她有非常多的秘密，大到他们家里不堪的关系网络。小到自己昨日到底见的是赵璿喜欢的A朋友还是赵璿不喜欢的B朋友，她都会把这些消息隐藏起来，不讲真话，或者不提及，盖过去。

可桃想去赵璿的公司找他，但是可桃从未去过赵璿的公司，也没有认识赵璿任何一个同事，她只是知道他公司的大概位置。CBD林立的摩天大楼里的哪一栋她知道，但是哪一层她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房东今早催缴房租，可桃都没那么迫切的去找赵璿。房子下个月到期，这个月的房租上周赵璿并没有转给房东。今日房东上门来催交，可桃翻了翻自己的账户，勉强凑出了一万块的房租，至少保证下个月到期前，还能暂时安稳的住在这里。

翻了翻通讯录，可桃只找到了一个自己加过的赵璿的朋友，这个人算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自己加过的赵璿的朋友，她鼓起勇气给对方发了条信息，怯懦的问道：“您好，我是姜可桃，想麻烦您一下，请问您最近有和赵璿联系吗？“

消息发送到后，可桃就收到了秒回的信息，接到信息的时候，她竟然心里有点感动，她总是害怕自己的询问石沉大海，因为总觉得自己卑微，害怕自己卑微所以她基本上拒绝了所有主动联系别人的可能，她是那种可以自己在商场里游荡一个小时，找门店，但就是不敢询问保安清洁和服务台的人。

对方回复道：“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我语音打给你？“

可桃收到消息，立即回复了：“方便“，信息发送时，她觉得还是自己主动打给对方比较有礼貌。于是她按下了语音通话键。

付小军接电话的速度和回信息一样神速，“哎，小可？“

可桃对这突如其来的称呼有点不知所措，她以为自己跟对方一点也不熟悉，自己此番行动也是非常冒昧的。她顿了顿神问道：“您好，小军，我是小可，请问赵璿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你竟然不知道？我以为你知道的，我看你也一直没联系我，我以为你有准备“

小可的心里咯噔一下，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说不上来，她若不是坐着的，我想她此刻光靠这点消息就已经害怕的腿软了。

“我不知道，他只是有两个星期没回来了，也没联系我，我也联系不到他“

“他被带走了，从公司“，小军回复道。

“被谁？为什么，什么时候“小可此刻吓疯了，她从没有想过眼下这是什么样的情况，虽然她的人生和性格底色都悲凉，但也从未想过有这样的一天。

“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联系不到他，于是问了他的同事，他是被；两个像便衣的工作人员，在上周一从公司带走的，公司第二天联系不到他，想要报警的时候，据说他的家人联系了公司，说是去协助调查，被检察院还是哪里留置了。“

“哦，嗯，，，那么。。。我。我现在，我现在是不是也没办法联系他？“可桃已经完全没办法说出一整句完整的话了，她语无伦次，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出应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什么，需要问什么，该怎么办。

“嗯，你要不再找找其他人，或者，你去跟他家人联系一下？赵璿之前没跟你说过吗？有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我，那你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吗“小可终于问出了一句话，虽然他也并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句话，问这句话有什么意义。她只是，只是本能的问。

“我不太清楚，但是好像听传闻跟公司内部反腐有关，你知道的，上半年他们老板已经被带走了“

“我听他说起过一嘴，但我以为跟他没什么关系，难道还有别的事情“，可桃的思维已然混乱到不足以维持这个尴尬而痛苦的对话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只是最近联系不上他，想着别是出了什么事，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他人是安全的，你如果联系的到他的家人，你试试，如果不行的话，你也别着急，事情会往前推进的，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随时可以找我。“

话说到这里，可桃知道，她也不能再缠着别人，听她混乱的只言片语和焦虑了，况且，平日里，可桃和他们之间并无联系，此番打扰，已经是非常不好意思了。

“哦，暂时没有，谢谢你，麻烦你了，如果有消息，我联系你，不好意思“

“哎，别客气，我也没帮到什么“谁遇到可桃这一连串的道歉和客气能说什么呢。

挂掉电话的可桃，手脚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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