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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蜜橘（第3页）

nbsp;nbsp;nbsp;nbsp;这等郁气，若是存在心中，说不得便又要成一股毛病，还是发泄得出来好。

nbsp;nbsp;nbsp;nbsp;张鹤邻便赔笑道：“陛下，宁王拳拳爱子之心，您也是知晓的……说不得被蒙骗了也未可知呢？”

nbsp;nbsp;nbsp;nbsp;裴昭薄怒道：“他若是连这等把戏都识不破，如何统御的沙州？！”

nbsp;nbsp;nbsp;nbsp;也就只能唬弄一下宁离这般的孩子罢了。

nbsp;nbsp;nbsp;nbsp;一侧眸，却见张鹤邻欲言又止，顿时道：“你难道觉得他做得很对？”

nbsp;nbsp;nbsp;nbsp;张鹤邻忙道了一声“不敢”，又道：“陛下，可奴婢见宁郎君天真烂漫，心中说不得就有一个猜测，只是请您宽恕奴婢这荒唐不羁。”

nbsp;nbsp;nbsp;nbsp;裴昭道：“……说罢。”

nbsp;nbsp;nbsp;nbsp;张鹤邻便道：“奴婢想着，宁郎君这般的性子，若是长在您跟前，您当真能硬的下心，强压着他学武么？”

nbsp;nbsp;nbsp;nbsp;裴昭顿时间一滞。

nbsp;nbsp;nbsp;nbsp;那原本还郁郁磅礴、蓬蓬蔓生着的怒气，忽而间，就像是被斩断了一般。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宁宁，宁离。

nbsp;nbsp;nbsp;nbsp;那是宁王视若眼珠的独子，自小捧在手心，众星捧月般长大。

nbsp;nbsp;nbsp;nbsp;沙州地势严酷，可关外的风沙，不曾在他的身上留下半点儿痕迹，雪白的面颊，纤长的手指，仿佛是琼玉碎月般砌成的一团，清灵神秀。惯常是十分活泼的神情，清脆爱笑，珠玉琅琅。

nbsp;nbsp;nbsp;nbsp;这般娇生着长大，只怕是放在风前就化了，落在太阳底下就融了。

nbsp;nbsp;nbsp;nbsp;裴昭默然不语。

nbsp;nbsp;nbsp;nbsp;习武一道，究竟有多少挫折、多少艰难，真要语言，便是道也道不清。

nbsp;nbsp;nbsp;nbsp;个中会有多少失败、多少痛楚、多少辛酸，裴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已经是吃过了那等的苦头，纵然自己并不后悔，可是……

nbsp;nbsp;nbsp;nbsp;若宁离当真长在他的跟前，只怕他也舍不得宁离去吃那样的苦头。

nbsp;nbsp;nbsp;nbsp;他沉默片刻，终于道：“你倒是清楚明白了。”

nbsp;nbsp;nbsp;nbsp;那语气里并不是要责怪的意思，反而有一种无奈的叹息。

nbsp;nbsp;nbsp;nbsp;张鹤邻便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奴婢只是想，宁郎君那样活泼的样子，若是宁王不愿意教他失望，编个谎话来哄骗他，说不得也有这样的可能。”

nbsp;nbsp;nbsp;nbsp;可即便是哄骗下去，自欺欺人，难道就可以成真吗？

nbsp;nbsp;nbsp;nbsp;再怎么教人美言，再怎么教人夸赞，宁离如今的境界，也不过是“观照”。那是修者五境中的第二层，这般的资质，若是送到建邺里，连塞进奉辰卫也都勉强。

nbsp;nbsp;nbsp;nbsp;假的总成不了真。

nbsp;nbsp;nbsp;nbsp;学武……也学不成。

nbsp;nbsp;nbsp;nbsp;裴昭凝声道：“沙州之地，北有铁勒，南有西蕃，本是丝路要道，地势险要，兵家必争。他如今这么点儿修为，将来若是回了沙州，又怎么能立足？”又怎么能教那些骄兵悍将信服？！

nbsp;nbsp;nbsp;nbsp;张鹤邻道：“奴婢记得，宁王如今也不过是‘通幽’境界，也算不得坐镇一方的武道强者。”

nbsp;nbsp;nbsp;nbsp;裴昭声音淡淡：“宁王熟读兵书，自小长在军中，弓马娴熟。十四岁之时就已经率兵踏破伊吾，后来连破高昌、焉耆、龟兹。纵横西域，平生未有败仗。”

nbsp;nbsp;nbsp;nbsp;饶是张鹤邻向着宁离说话，此刻也不由得语塞。

nbsp;nbsp;nbsp;nbsp;非关其他，实在是纵览宁王平生，战功赫赫，纵然在千里之外的建邺，也屡有听闻。

nbsp;nbsp;nbsp;nbsp;可宁王世子那天真柔软的模样，也着实不像是个能带兵打仗的样子。唉……也没想到，这一方枭雄养出来的小郎君，怎么就这样一副柔软的心肠。

nbsp;nbsp;nbsp;nbsp;桌上的蜜橘还在原处，可人已经去远。那小郎君沾了一手橘皮的清苦，却没尝到半点甜味。

nbsp;nbsp;nbsp;nbsp;“他这个模样……”裴昭终于道，“若是无人相护，待得继承王爵，主弱臣强，群狼环伺，只怕不能长久。”

nbsp;nbsp;nbsp;nbsp;张鹤邻道：“听闻宁王身体朗健，想必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此困扰。”

nbsp;nbsp;nbsp;nbsp;裴昭淡淡瞥了他一眼：“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不明白么？”

nbsp;nbsp;nbsp;nbsp;“陛下说的是。”张鹤邻立刻应声，从善如流，“既然如此，若是有人能护住宁郎君，岂不就皆大欢喜了么？”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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